游客在现场捡掉落的灰烬留作纪念。图/受访者提供

4月15日，法国巴黎，巴黎圣母院燃起大火。图/CFP

本报记者李姝 马慧 陈诗娴报道

烛火、祷告声、玫瑰花窗下阳光斑驳。

法国当地时间4月15日下午5时许，巴黎圣母院，人们仍在玫瑰花窗下祷告。尖塔附近正在修缮，包围着一圈铁网与护栏，正等待以新面貌与世界相见。

与祷告声相伴的，是悄然吞噬着阁楼的火苗。

曾经无数人在圣母院里祈祷上帝，但这一刻所有人都未能料到，我们很快将为它祈祷。

火点燃了“森林”

下午6点30分左右，当天下午最后一批游客正要进入参观教堂，巴黎圣母院却突然关闭大门。

游客们得到的唯一解释，是警报声和从教堂撤离的人群。

15日晚上6点多，正在埃菲尔铁塔附近游玩的湖南游客周女士，突然看见远处冒出浓烟，不久后，她才从周边人口中得知，“巴黎圣母院起火了。”

而同样来自湖南，近日正到巴黎度蜜月的游客余俊贤向潇湘晨报记者回忆，6点左右，他看到领队在群里发了巴黎圣母院着火的消息，他赶到巴黎圣母院三公里附近，“远远看到浓烟一直在冒，我所在的位置距离圣母院还有一定距离，游客和市民都还有秩序，似乎没有受到火灾影响。但慢慢地救护车越来越多，警报声也越来越大。”

王琨是湖南华天国际旅行社的导游部经理，欧洲领队。两天前，他刚带领一批游客打卡过巴黎圣母院，但王琨没有想到，意外会发生得如此之快。

王琨回忆，当地时间15日晚上7点左右，他所在的导游群里突然发出多则起火视频，他打开发现，起火地是巴黎圣母院。王琨说，“当时一下就蒙了，以为是动画制作，PS的场景。但认真一看，真的是圣母院在烧，当时觉得震惊、吓了一跳，立马又感到恐惧。”

一段视频记录了巴黎圣母院刚起火时的状态：天色依然非常明亮。隔着一条车流不息的马路，极具标志性的巴黎圣母院钟楼后侧，燃起浓烟。浓烟飘向湛蓝的天空，极为醒目。另一则视频中，明火已经飘出，白烟翻滚。

始于纪念碑阁楼上的大火，随后蔓延至屋顶，“森林”很快被吞没了。那是巴黎圣母院这座石头建筑最脆弱的部分，由1300多棵橡树建造而成，有“森林”之称。

熊熊烈火直冲天际，核心温度高达1000度，白色浓烟像龙卷风一样卷着身子，弥漫巴黎上空。

巴黎圣母院燃烧的灰烬，飘满了街道。

塔尖在惊呼声中倾覆

警车声不绝，救护车呼啸而至，空中传来直升机盘旋的声响。塞纳河边，巴黎民众自发地围坐在一起，为巴黎圣母院祈祷，为她吟唱圣歌，“我祝福你，玛利亚”。

约500名消防员的扑救，人们的歌声，依旧没能阻拦塔尖的倾覆。

建筑师昂贝尔多·艾科把这座塔尖视为一支“箭头”，“把巴黎悬在宇宙的最深处”。但在4月15日，被世界所瞩目的它，成了一根被迫燃烧的蜡烛。而因为结构特殊，消防车救火高度很难到达着火点，救火成了难题，全球能做的，似乎就是直播它被一点点烧毁。

视频记录下塔尖倒塌的那个时刻。

隔江，远远可望见白色楼房后，橙黄色的烟雾像火山一样喷发，巴黎圣母院的塔尖烧得像一根红铁丝。众多游客站在岸边，举着手机拍摄。突然，在人们的惊呼中，被烧到只剩支架的标志性哥特式塔尖轰然倒下，没入沉沉烟雾。

远处，消防车的汽笛声仍在隐隐传出。不远处的河上，一辆载着游客的白色游船缓缓驶过。世界好像什么都没改变，又好像哪不一样了。

“巴黎被斩首了。”目睹了塔顶倒下的32岁法国人皮埃尔·埃里克·特里莫维拉斯对《纽约时报》发出了这样的感叹。

人群中，火势一度难以控制，屋顶成了焚化坑。巴黎圣母院发言人安德烈·芬诺特悲观地说，这座法国的历史古建筑遭受了“巨大的破坏”，由于教堂内部都属于中世纪的木制结构，所以这次发生火灾几乎就是灭顶之灾，“都烧光了，框架中没有多少东西剩下。”

法国《十字架报》给这一幕的标题，是“心已成灰”。

游人沉默着捡起掉落的烟灰

入夜时分到来，火光灼伤了塞纳河。

在巴黎每一个可以凝望教堂的方向，法国人守着那座燃烧的教堂，在眼泪中凝望这映红巴黎的火光。尽管警察封锁了附近的区域，但人们依旧徘徊不去，看着大火侵蚀这座古迹，有人忍不住哭泣，有人跪地祈祷，已不愿去看那腾腾火焰。

法国工党议员YvetteCooper在推特上写道：“任何接近火焰的人都很害怕，并且惊恐地发现，历时几个世纪的历史和美丽，可以如此迅速地消失在烟雾中。”

第二天凌晨，燃烧数个小时的明火终于被扑灭。黑夜里，两座被视为巴黎圣母院门面的钟楼依然伫立着，屋顶却被烧掉三分之二。此时，仍有不少信徒和民众守在圣母院的四周，不愿离去。

当消防员终于进入教堂内部时，看到的景象，仍然是那样令人心碎：教堂内部烟雾缭绕、火星从顶部坠落。人们做弥撒的地点堆积着被烧得漆黑的物件灰烬，已难以看清原貌。

当地时间4月16日8点左右，余俊贤在离开巴黎前打算再去巴黎圣母院附近看看，他乘坐地铁前往巴黎圣母院。准备下车时，地铁两边的门仍然紧闭，“虽然我不懂法语，但是明显感觉到到站没停时，大家在讨论。”

地铁继续向前行驶，不仅是靠近巴黎圣母院地铁站关闭，附近两三个地铁站也未开门。“附近两三个地铁口全都关闭了，游客和市民无法在那几个地铁站下车，只能从别的地铁站下车。”

“有幸前天正好参观了巴黎圣母院。八百年历史的建筑毁于一旦，内心感到很沉重与惋惜，确实不好受。”余俊贤说，4月16日，他发了一条朋友圈，是大火发生前一天的巴黎圣母院，当时圣母院前聚集了各地游客，蓝天白云下显得庄严。

当天早上11点左右，湖南导游余笑晓带团经过大火后的巴黎圣母院，现场，聚集不少市民和游客，照片显示，巴黎圣母院的主体框架基本完好，但钟楼一角露出原本的水泥钢架，显得极为突兀。此外，携程向导雷磊前往了巴黎圣母院的塞纳河左岸，他告诉记者，附近的路已经封了，巴黎圣母院周围停满了警车、救护车。据他发来的视频，巴黎圣母院已经被封锁，护栏外聚集了大量媒体和公众。“各地媒体，还有游客都在拿视频拍摄火灾后的巴黎圣母院。从外观来看，结构没有变化，尖顶已经没有了。”

这一天，塞纳河流动的波光中，已不见巴黎圣母院的塔尖，只有人们沉默着捡起掉落的烟灰。而在不远处的香榭丽舍大道上，代购依旧生猛，欲望依旧澎湃，LV和GUCCI的金光，仍然镀金着这个时代。

“前两天的巴黎阳光明媚，这天早上起来，下雨了，可能上帝也伤心了。”余俊贤说。

旅游

旅行社紧急调整线路

对于此次巴黎圣母院大火，是否会影响之后的旅行路线，多位湖南导游表示，可能性并不大。“虽然很舍不得，也很痛心，但在法国当地，人们对此还保持着比较平和的心态。火势很重，但大火过后，主体框架还在，烧毁后的巴黎圣母院可能成为一个新景点，希望如此。”

记者从携程处了解到，2019年以来，巴黎共产生近千张订单。事件发生后，携程旅游第一时间启动应急机制，排查当地的团队、自由行游客主动告知了情况，并在无损情况下取消了订单。

目前，巴黎圣母院已紧急闭园，关于团队游览的行程调整，携程自营欧洲负责人邹雨表示，目前自营跟团游所有涉及巴黎圣母院的线路，将原来参观圣母院的行程改为参观同样有百年历史的圣心大教堂。

本报记者马慧 李姝